他的骄傲自信让他不屑提前看姜渔一眼。所以他廖振东赢了。徐颂下颌线的青筋若隐若现,整个人都绷的死紧,他噌地站起身来,伸手就要抽出旁边的刀,可是手刚落在刀柄上,就被斗篷下罩着的人按住了。姜渔早在听到廖振东的声音时,就酒醒了。这人是她的噩梦。嫁人后午夜梦回,姜渔当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在宫门前那一次,廖振东答应不拆穿她在辽山的事。因为他已经有了更好的,报复她和徐颂的方法。---就是让他们二人成为小叔与侄媳。此刻,她绝不能允许徐颂冲动下做出更无法挽回的事情。他们二人今日在这艘船上的事,真的见不得光。徐颂被人一阻,也马上冷静下来,从刀柄之上松开了手。他扯了扯唇角,“廖振东,京城可不是你的地盘,你以为这些日子陛下为何逼着你去辽州寻那东西?”廖振东脸上的笑容一僵,神色马上阴沉了下来。“你干的?”他早就该猜到了。他摆了徐颂这么大一道,徐颂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报复?而他和皇帝之间危如累卵的关系就是最好的切入点。最近慕容兴等不及了,让自己一定要去一趟辽州,那言外之意,找不到东西,他这个辽王也算当够了。徐颂找回一丝从容,重新坐了下来。“大哥,还不调头回宫吗?”廖振东阴恻恻开口,“徐颂,你别后悔。”画舫调头,缓缓离开徐颂和姜渔所在的乌篷船,走出了三丈远,茫茫水面上飘来廖振东意有所指的话。“青妩姑娘,游走在小叔和侄子之间的滋味如何啊?以一身侍两夫,你可当真是女中豪杰,当代萧玉姚啊!小心落得个和永兴公主一样的下场!”说罢哈哈大笑离去。南梁永兴公主萧玉姚,与其叔父萧宏私通篡位,最后落了个兔死狗烹的下场。廖振东这话是威胁她,也是羞辱她。斗篷下面,姜渔的拳头紧握,指甲深陷进肉里。没有人看到的是,姜渔的脸色已经瞬间惨白,就连唇色都褪了个干净。徐颂在廖振东说这话的第一时间就小心关注着斗篷下的姜渔,看她忽然僵住的身子,当下就明白,她一定受惊不小。“袅袅......”徐颂的声音微微带着些颤抖。姜渔一把扯掉头上的斗篷,面冷似霜。她退后一步拉开和徐颂的距离。“侯爷,袅袅是妾身闺名,请您慎言。”说罢她转身迈进船舱,强撑着头痛欲裂的额头道,“辛苦侯爷送妾身回去吧。”......廖振东远离了徐颂的乌篷船,负手立在甲板上,咬牙切齿道:“徐颂这个狗东西,对这女子上心太多。今日我们看似得意,可让他摔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这一仇恐怕他要记我许久。狗皇帝那边也不可能信我,咱们还需尽快培植自己的势力。”陪伴在廖振东身边的军师还是在辽山时就跟着他的裴牧,此刻疑惑抬头:“主子,咱们不继续寻找先太子的人了么?”这件事是十六年来廖振东唯一没有放弃的事,也是他们最重要的事。廖振东对天拱了拱手,神色顿时严肃起来。“我廖振东一片赤胆忠心,当年秉承先帝遗愿,护送太子远避,可是自从和太子走散,这么多年了,一点音信也没有。事到如今,大盛已经建朝十六年了,不是我不想找,而是时过境迁,音信越来越渺茫啊!想必太子就算还活着,也和我一样垂垂暮年,大势已去,再难转圜了。”说罢廖振东长叹一声,无言望向茫茫水面。但裴牧微微歪了歪头,稍稍思索后开口,“主子,也不是一点音信也没有,您记得当时在辽山,我们和徐颂斗得最凶的时候,杨庶妃的人曾经找过我们吗?”廖振东回头,“那个杨仙之?她根本没来得及封为庶妃,旨意下了,还没进得东宫,太子殿下就发现形势不妙,将她嫁给姜维避祸了。按道理说......都不算是太子的人,咱们不过是凭着太子对她的情谊帮扶一二罢了。”裴牧却忽然瞪大双眼,“嫁给姜维??!!”廖振东皱眉,“是啊,吏部侍郎姜维,做了个小妾,听说后来死了。”他说得犹疑,忽然间想到,这个姜维似乎就是这个姜二小姐的父亲。这倒是巧了,世界可真小。裴牧却忽然颤抖着声音语带哽咽:“主子,最近高粱酒肆那边的人来说,那个杨庶妃当时是怀着先太子的孩子进的那户人家,后来生了个女孩子的,而姜府的庶女,就只有姜二小姐一人!”嗡的一声,廖振东觉得自己的脑袋简直要炸开了。谁?姜渔?他还以为先太子已经没有血脉留下来了,可是刚才裴牧说,那个姜渔竟然是先太子之女???如果姜渔是先太子血脉,那他刚才......廖振东狠狠咬了一下舌头,抬手给了自己一个结结实实的巴掌!他真是嘴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