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没一会就到了,站在堂下,躬身向主母回话。

    “今儿老太太说,她已经派了人,去调教新来的丫鬟们,不必二奶奶费心了。”

    沈绮正要喝杯茶润润嗓子,听了这话,微微一愣。

    “老太太派了谁去调教?”

    “回二奶奶话,是云姨娘。”

    沈绮柳眉一挑,暗暗吃惊。

    自从沈绮拜托她负责堂弟聿铄的上下学事宜,云姨娘耷垮了多年的背脊,一日比一日挺直了起来。

    她虽然还在下人房中住着,却每日早早梳整鬓发,换上新衣,收拾得整整齐齐,手拉着手上了马车,送自家儿子去学堂见夫子。

    偶尔还能透过学堂半开窗子,看一看儿子在学堂上摇头晃脑背书的模样。

    回家路上,聿铄总是叽叽喳喳,给她讲今日夫子讲了哪段经文,背了什么诗句,叫她听得满脸含笑。

    偶尔见了沈绮,她也会停了步子,点头问好,不像从前那样,侧身低头就走。

    这样的转变,早就叫吴老太太察觉到了,也是满怀惊喜。

    毕竟是自己亲手从小到养大的孩子,老太太知道她本性纯良,还记得几分自己的恩情,要不然,也不会放心叫她照看厨房这么多年。

    眼见家中事忙,沈绮抽不开身,调教新丫鬟这样的小事,若是放在十几年前,不过是云丫头捎带手就能办好的小事儿。

    因此,吴老太太打着沈绮的名号,仗着自己的恩情,挂着聿铄的脸面,时隔多年,又一次在灯下,拉着了云丫头的手,劝了半夜的话儿。

    老人家含着眼泪,叫她看看一日比一日长大的孩子,看看一日比一日苍老的自己,再看看忙得分身乏术,还不忘照应聿铄穿衣吃饭的沈绮。

    这次,她终于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