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吃完的八卦令烟云很乖食不下咽,端着盆肘子就往除夕那里扒拉。除夕郁闷地放下筷子,把一帮支棱起耳朵也想听的家伙打包扔了出去,开始絮絮叨叨跟烟云很乖倒苦水:“你就想象一下,假如你跟馒头是炮友,其实你俩都认真了,但是你以为你没有,于是你们错过了,再想回头他自闭不说话了,然而别人他还是保持交流——”烟云很乖代入了一下自己:“操,馒头还能闭嘴的吗?那不是爽死了?”除夕觉得这天没法儿聊了。“换句话说就是——你跟泠心是炮友?”烟云很乖每次在吃瓜的时候脑子格外灵活,“然后他比你先开窍一点,是这个意思吧?”“呃,也不全是。”除夕挠了挠自己的下巴,“泠心可能一开始……就没把我当炮友,他是真的喜欢我,想跟着我打一辈子的攻防。”烟云很乖把肘子重重一放:“除夕,你他妈的是在炫耀吗?”来接烟云很乖的馒头刚好听到了他俩的对话,抱着馒小乖对自家那口子海誓山盟:“我也可以跟着你打一辈子攻防的。”“你他妈的莫挨老子!你们七绝能不能不打攻防?”烟云很乖抱着肘子判断了一下场上的局势,拔腿就往离除夕最远的泠心那里跑,结果那盆肘子浓郁的肉香味儿顺着风扑向泠心,让原本漠不关己正在搅弄粥水的凛风堡主骤然变了脸色,扶着桌沿吐得昏天黑地。烟云很乖被他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一时之间也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问题还是肘子的问题。除夕下意识就想跑过去查看泠心的情况,还没靠近就被天籁的人层层拦下,只能看到他惨败至极的面颊。馒头看了看除夕又看了看泠心,觉得有些事儿还是需要他这种最擅长得罪人的角色来揭穿:“泠心。”勉强缓过一口气来的泠心漠然抬头,天籁军警惕地护在他身前随时准备交火,烟云很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满脸惊愕地看着手足无措的除夕:“不会吧?”“你是不是怀孕了?”满室死寂,唯独没有此地凝重气氛感染的馒小乖左顾右盼,使了劲儿从爹爹怀里钻出来,一路蹦蹦跳跳地跑到泠心身前,努力仰起头看着他的肚子喊道:“嗨老婆!”泠心本能地护住自己的腹部想阻挡这个小家伙的目光,然而这一行为本身就昭示了某些真相。馒小乖眨巴着一双澄澈又干净的眸子,让泠心烦闷的情绪一点点柔和了下来,他抱起馒小乖穿过人群,将他还给了仍然在消化信息量的烟云很乖,转过身来朝天籁的招了招手:“走了,回营。”他们踩着满地槐花,走得又快又急。泠心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没有一次落到过除夕那里。当天夜里,除夕噩梦缠身,在风紧雪急的漆黑中追丢了泠心,在摩肩接踵的人群里看着泠心愈来愈远,在一墙之隔的凛风堡外听着泠心柔声哄睡女儿,却怎么都敲不开门……无边的悔恨与痛苦席卷而来,他在夜半更声中泪流满面。他花了一整夜时间强迫自己接受了泠心不愿回头的事实,甚至不敢去问一声孩子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因为泠心看上去根本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天光乍亮时,除夕带着满身疲惫沉沉睡去,又在午时被喊醒,匆匆忙忙去处理突发事件。因为盛世与烟云另有私怨,烟云很乖主动提出要送馒小乖,想着避出去少出点纷争,让除夕来安排今晚祭天的路线,然而除夕一扫战功榜就觉得头皮发麻,反手就把烟云很乖给拽了回来。烟云很乖看了看油盐不进的泠心,看了看颓唐无奈的除夕,张口就来了一句“要不天籁找机会交接一下镖头吧,泠心你现在的月份还不太稳定”,整个营帐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周润发没忍住笑出了声,不太明显地打了个圆场:“主要也看具体情况,如果真的情况紧急,换镖头本身就是个规避风险的好办法。”泠心轻轻地“嗯”了一声,烟云很乖顺势铺开舆图和他们商议,在座指挥和将军意见相对都很统一,任何一家落单都有极大的隐患,且单个据点容人条件太过有限,一旦让浩气抢到先手,劣势会很难被扭转,最好还是三位镖头都去白龙口,具体哪个点交几辆车视情况而定。“白龙真的重中之重,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浩气,回头再通知一下各家都大力组织一下,起码保证三个镖车都能交到。”烟云很乖把三根小旗帜贴在卧龙坡和日月崖上,又额外多说了两句权当互相勉励,除夕顺着他的动作往那儿看了过去,视野里碰巧就出现了泠心遮盖在征衣下的小腹,一个没忍住就多看了两眼。泠心忽然出声道:“不用看了,这个孩子不是你的。”除夕这才发觉其他人都先后回营,整个营帐里只剩下了自己与泠心二人,他慌慌张张起身要告辞,没留神左脚绊了右脚差点把沙盘打翻。泠心伸手扶了一把被他推歪的沙盘,顺势撑着桌案站起身,除夕目送着他一步步往外走,什么也没敢说。最后那句话像一阵龙卷风,将他心中所有的建设掀得七零八落。除夕站在一片狼籍中沉默不语,绝望一点点漫了上来,吞没了微不足道的愤怒,他在此刻无比理智的明白,泠心有权选择下一个。他没有任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