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跟牙行的人夸下海口,但简旭没做过中介,要怎么做成这件事心里是一片空白。
一连几天他都在中午时分来这家街角小铺的对面吃馄饨,边吃边观察小铺和铺主老头,越是观察,简旭越是中意这间店铺。
店铺的门就开在拐角上,向左转是全镇最热闹的四方街,向右则是通往临安、六安坊及八定坊的宽阔街道,商业、居民各色人群都会从这里经过,而铺面正是他想要的大小,十平左右,分前后两间,前面可以做卖货窗口,后面可以做储物之用,对于创业初期的他而言,五脏俱全且价钱合适,性价比极高。
唯一遗憾的是,铺主虽然挂着出租的字样,却把所有来看房的牙行和租客都赶走了,简旭吃馄饨这几天就见到好几波人被赶出来。他打听过,不管是牙行的人,还是馄饨摊的老板娘,没人知道其中原因。
简旭吃掉最后半口馄饨,把钱放在桌上准备离开,馄饨摊左面紧邻的铺子里老板大声喝骂:“走走走!我们这里不收你这种人!”
一名身着翠绿色襦裙的女人被赶了出来,踉跄倒地。老板还在大骂晦气,女人没有言语,默默从地上挣扎着起身,她的裙子看起来布料不菲,却打了好几个补丁。简旭乍看之下觉得女人眼熟,上前扶了一把,待女人低声道着谢站起来后,简旭才认出眼前这个有些灰头土脸的女人就是夜滩老妇家见过的那位年轻美艳的女子。
“你怎么在这儿?”简旭问。
话一出口他又觉得不妥,可女人也已经认出了他,她抹了把脸上的灰尘,福身道:“简先生,谢谢,是小女子冲撞了先生。”
“没有的事,”简旭忙道,“你在这里工作?”
邹依萝摇头:“东家把我辞了。”比起上次见面,对方唇色苍白,瘦了许多,相握在身前的手还有些微发抖,许是日子艰难,好些天没有吃饱了。
简旭自己也饿过肚子,知道那是什么滋味,而且肚子越饿越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就更加找不到工作,陷入恶性循环之后的后果非常可怕,他拉着邹依萝在馄饨摊坐下,又要了一碗。
邹依萝想要拒绝,但是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还伴随着阵阵饥饿的抽痛,她低下头,狠狠咬了下嘴唇,闷头吃了起来。眼泪从眼尾滴落,跟馄饨的汤汁混在了一起。
简旭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安慰她,面对命运低谷的人,说什么安慰的话都好像是风凉话,不如一碗温热的馄饨来得实在。
邹依萝默默吃完馄饨,发现简旭在看街对面,顺着他的视线,几番确认后,她才谨慎开口:“简先生是在看戚老六的店铺吗?”她知道简旭是领主府的人,他办的事情也许不能随便对外人说,所以她的声音压得很低,问得也非常谨慎。
“是啊。”简旭的态度却很大方,“他的店门口挂了招租的标识,但我找的牙行说他根本不愿意出租,我在这里观察了好几天,每天都有牙行的人带着租客上门,每次都被他赶出去。”
“简先生想租下戚老六的店?”邹依萝又问。
得到简旭的肯定后,邹依萝想了想道:“我虽然不知道戚老六为什么把来租的客人都赶走,但我听说他嗜酒,尤其中意近日丁香街李氏兴汇正店推出的新品,醉江河,如果能弄来一些,他也许会高兴,说不定肯说出不租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