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场部大喇叭又响起了铿锵有力的咱们工人有力量。“小袁,等人啊,班车还没来么?”“木夏,班车估计不来了,等不住就先回去吧。”“袁知青,慢慢等啊!”袁木夏站在场部对面只插了个木牌的候车处,不停的打招呼。看着两面山上升起的袅袅炊烟。打闹的孩童,渲闹的声音,内心无比的纠结和无奈。一个月前,她还是国家中医学院的研究员,利用星期天去山里采药,刚爬上山,就乌云密布,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暴雨跟黄豆似的噼里啪啦,躲都躲不急,一脚踏空滚下了山崖。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在什么年代都出类拔萃的男人的脸。不属于她的记忆也随之着强烈的疼痛感蜂涌而出。她,竟然穿越成嫁给了兵哥哥的女知青。新婚当天,新郎走了。十天后才回来,只留下一句话:离婚,要回部队开证明!那天雨下得挺大,他走了,她去追。人没追上,滑下了坡,头磕到了石头。、兵哥哥不顾她头上流着血,坚定的走了。她挣扎着爬回去,处理了伤口,第二天在朋友的陪伴下去卫生院打了破伤风,自己配了药,在家休息。她不是知青袁木夏,当然不会委屈自己凑合一桩不合适的婚姻。没过多的考虑,就给苏沃野写了信,约他早点回来谈离婚的事。苏06野半个月才回信说今天回来,简单地说部队知道了他的情况,已经开了介绍信,同意他们离婚。既然这样,早离早解脱!苏木夏的离婚证明好开,找妇女主任就行,但是得苏沃野一起。可怜原主搭上了一条命。多少有点唏嘘。今天班车显然是晚到了。胜利农场属于灵西县管辖。苏沃野所在部队营房就在灵西县十里铺。每天唯一一趟,县城返回农场的班车四点到达,山路不好走,班车晚点是经常的,准时准点才是偶然的。袁木夏一点都不意外。反正这事确实是苏木夏做的不地道。只是今儿这证明是开不成了。闲着也是闲着,等呗。快七点了,也许车坏了或者发生了什么意外。袁木夏准备回去,明天再说。忽然远远一声鸣笛,眼睛所能看到的公路尽头扬起了尘土,一辆红色的圆头大轿车跌跌撞撞的从灰尘中冲了过来。大家都闪到了一边,躲得远远的。车子来了个急刹车,停下来,等了五分钟尘土落下,门才打开。年轻的售票员从窗户伸出头,利索的检票,大声指挥乘客遵守纪律。苏沃野最后一个下车,提着一个黄色提包,肩上还背着一个挎包。看到苏06野的第一眼,苏木夏明白了原主为什么突破底线要嫁给他。男人就是雕刻出来的硬汉,行走的荷尔蒙,看一眼就会让人产生安全感,交付情感的人。不要说没真正谈过恋爱的小知青,就是她,也怦然心动。只是兵哥哥眼神太冷了,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冷就冷呗,反正也就一两天。她上前,很自然的接过苏06野手里的小提包,问了句:“回来啦?。”尽量低头不看他的眼睛。苏沃野眼皮跳了跳。女人又在耍什么花招!领证那天,他问了她:明明两人没关系,为什么不说明情况。女人就是低头,满脸绯红,什么话都不说,怎么问都不说。领证时,盖章大姐问她是不是自愿的,她都只点头。如果不是母亲说,他都以为她是哑巴。结婚当天,他和政委去执行任务了,顺利完成任务回来,她还是不说话,就低眉顺目的,唯唯诺诺,像受气的小媳妇。他是军人,光明磊落,有话直说,讨厌扭扭捏捏矫揉造作。跟这样的女人多呆一会儿,都得累死。本来他想撑过蜜月再说当下说出了离婚的话,冒雨离开,听到她追了出来,惨叫,转回去,看她满眼迷茫躺在泥地里,雨水模糊了她的脸,可怜兮兮的样子跟他误以为她被毒蛇咬了一模一样。又是装无辜,博同情。才决然离开,没理会没雨水冲淡的血。他当天晚上住在招待所,第二天因为下雨,接他的车没来,班车也没通。没听说她有事。第三天才走的。归队就向首长汇报了当时的情况,首长对他的遭遇也深感同情,政委也觉得很对不起他,便给他开了证明。接到袁木夏的信,离婚证明已经开好了。路上他都想好了,如果女人耍什么花招。如果她说一套做一套,他不妨动点真格的。他不是好被愚弄的。他本来打算回来先住招待所的。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儿子结婚不到一个月就离婚,很丢人!的先斩后奏、可女人今显然和半个月前不一样,答应离婚,也说话了。还来接他,那么回去先谈谈,好聚好散。苏沃野松开手,目光凌厉,面无表情的穿过公路,拐上小路上坡。袁木夏提着提包,屁颠屁颠的跟着,带着掩饰不住的奴相。苏沃野轻捷的上了小坡。路过家门也没进去,径直进了旁边新开的小门。看到干净整洁的三米宽六米长的院子,晾衣服的铁丝上挂着的颜色鲜艳的花篮,有点发愣。花显然是从地里移来,栽在编织的花篮里的,造型很雅致,开的很淡薄,比野生野长高大上了很多,似乎是人工的,又似乎是自然的。还散发着泥土的芳香。门窗上还贴着大红喜字,简陋的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的小厨房,门外摆放着一口不大的水缸,盖着合适的木盖,水缸旁边倒扣着两只小木桶,立着一根扁担。厨房门开着,小小的锅台铺着石板,只有一口锅,并排是一只风箱,不大的案板,案板下面的木板上摆放着几样蔬菜。生活气息很浓也很精致。苏沃野气消了一半。一会儿问问她为什么这么做!不能因为救死扶伤,做好事把自己给搭进去吧。毕竟离婚,下一次就是二婚了!进了新房门。地扫得干干净净,床铺的整整齐齐,一张半新不旧的桌子,两把半新不旧的椅子,都是一尘不染。前窗后窗的玻璃都擦得干干净净。桌上有个小瓷盘,倒扣着两个茶缸子,四只玻璃杯,都很干净。是有点资产阶级大小姐的矫情样子,但是他不讨厌。母亲就爱干净,家里总是收拾的干干净净,他们姐弟三人的衣服也都干干净净,哪怕是补着补丁。部队卫生也抓得很紧,个人卫生,集体卫生,宿舍卫生,都是天天检查。本能的反感也减少了一些。坐了下来。袁木夏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说:“饿坏了吧,车可是足足迟到了三个小时,你先喝口凉茶,我去做饭。”苏沃野看着崭新的写着为人民服务的茶缸,应该是新婚贺礼,他用的是男人的图案,另一只女人的图案。茶水清凉沁心,好喝。不到半小时。饭菜端上来了,凉拌小白菜,醋溜西葫芦,青椒炒肉丝,四只大馒头,标准粉的,青白色,麦香很浓。还有两碗萝卜青菜汤,红白绿,汤是汤,菜是菜。精致,简单,颜色搭配恰到好处。比炊事班班长做的好。苏沃野真饿了,习惯性的洗了手,拿起馒头就吃,一口馒头一口菜,一连吃了三个馒头,喝了一碗汤。袁木夏一个馒头还没吃完,三盘菜都完了。心里挺高兴!说是征服男人首先征服他的胃,男人看起来不好征服,征服胃道不难。只是两人吃饭,他把菜全吃完了,没礼貌没规矩。当然这些已经跟她没关系了。她只想替原主弥补一下,。她麻利的刷锅洗碗,天色渐黑。进屋,挂在房顶中间的15瓦灯泡已经亮了。苏沃野开门见山:“说,为什么害我?”